第408章 放弃的是唯一的名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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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连串的问题，每一个都砸在了陈秀娟的心坎上，仿佛又把她推回到昨天的那个问题上。</p>

陈墨神情一怔，他只是知道姑姑被文工团选上了但没有去，但没有想到，当年文工团是只选上了姑姑一个女孩。</p>

她是放弃了唯一一个名额。</p>

陈墨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，担忧地看向姑姑。</p>

小橙子感觉到大人之间气氛的微妙变化，小手更紧地攥住了姑奶奶的手指，仰着小脸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</p>

陈秀娟没有再流露出昨天晚上的酸涩与遗憾，取而代之的是随遇而安的释然。</p>

那些刻意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。</p>

文工团放榜那天……她当然记得。</p>

名字赫然在列时的狂喜，仿佛还在胸腔里残留着余震。</p>

周围的朋友同事都恭喜她，祝福她。</p>

可随之而来的，是嫂子的去世，是年少时相依为命的哥哥塌了一半的肩膀，是小侄子懵懂又无助的哭声……</p>

那点狂喜，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，就被沉重的现实和责任碾得粉碎。</p>

“……家里……出了点事。”</p>

陈秀娟语气很镇定，似乎她已经不在意过往，但她下意识的避开了王桂枝探寻的目光，也避开了陈墨关切的眼神。</p>

王桂枝是个通透的人，看到陈秀娟故作镇定的脸色和闪躲的神情，又联想到陈墨刚才说的“为了照顾家里放下了”，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。</p>

那个年代，家庭突遭变故，放弃大好前程留在原地的姑娘，她见得不少。</p>

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，有对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娟姐的惋惜，也有对她这份牺牲的敬佩，甚至还有一丝同为女人命运的感慨。</p>

她立刻收起了刚才的惊讶和追问，脸上重新堆起温和又带着理解的笑容，主动上前一步，轻轻拍了拍陈秀娟的胳膊，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和安抚。</p>

“哎哟，你看我！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，还提它干嘛！怪我怪我！娟姐，现在能在这儿见到你，我真是太高兴了！”</p>

王桂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，目光转向一旁正紧张注视着姑姑的陈墨，由衷地赞叹道：“陈墨老师，您可真是有心了！给姑姑报名老年大学。太好了！娟姐当年在我们那批人里，那真是这个！”她竖起大拇指。</p>

“嗓子亮，身段好，学什么都快！她要是在咱们这儿学，用不了多久，肯定又是台柱子！”</p>

王桂枝的热情和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，像一股暖流，稍稍融化了陈秀娟周身的僵硬。</p>

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但眼底的复杂情绪依旧翻涌。</p>

原本不相上下的人，二十年过去了。</p>

一个是从文工团退休现在在老年大学做校长，打扮的光鲜亮丽；一个是整日围着锅台转，只知道买菜做饭的家庭妇女，如果不是侄子争气又孝顺，她现在还在餐厅打工为了生计奔波。</p>

陈秀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，但是难免对两人巨大的生活差异而产生些许窘迫。</p>

如今的她早就没了年轻时的心气儿，也不愿意抛头露面了。</p>

所以陈秀娟其实没有那么想上老年大学。</p>

“姑，”陈墨适时开口，声音温和而坚定，“王校长说得对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。咱们今天来，是看看您喜不喜欢这里的环境，感受一下氛围。王校长，方便带我们参观一下吗？特别是声乐和舞蹈教室。”</p>

陈墨昨天就是给陈秀娟报名了现代舞和流行歌曲演唱两个课程。</p>

“方便！当然方便！”王桂枝立刻应道，顺势挽起陈秀娟的另一只胳膊，“娟姐，走走走，我带你好好看看咱们学校！保证跟你想象的不一样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