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4章 玉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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篝火的余烬在荒原的寒风中彻底熄灭，只留下几缕倔强的青烟，迅速被铅灰色的黎明吞噬。将军断腿处狰狞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固定，在强效细胞修复剂和止血凝胶的作用下，渗血终于停止，但巨兽依旧虚弱，熔岩兽瞳半眯着，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扯着痛苦。林馨小脸苍白，手腕内侧那道灰白线条的光芒黯淡了许多，过度透支那冻结之力带来的精神疲惫尚未完全消退。只有“雷火”，这头熔金眼眸的荒原巨兽，在晨曦中昂首挺立，银灰色的鬃毛沾染着寒霜，依旧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，仿佛昨日的狂奔与惊险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。

休整了一夜，补充了食物和水分，但气氛却比昨日赛马前更加凝重。将军的伤势是悬在头顶的利剑，林馨透支的力量是未知的隐患，而通往昆仑的路，依旧漫长而危机四伏。

“出发。”林刚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。没有多余的言语。他翻身上马，左手缰绳轻抖。雷火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，熔金眼眸扫过荒原，率先迈开步伐。林馨也爬上“小云”的背脊，小手轻轻拍了拍马颈，灰白马温顺地跟上。几匹负责拖曳将军的特选公马在雷火的威严目光下，小心翼翼地拉动特制拖橇，尽量保持平稳。荒原的晨风依旧凛冽，但奔腾的豪情已被现实的沉重取代，队伍沉默地向西行进。

马蹄踏碎枯草和薄霜，在死寂的荒原上留下清晰的印记。时间在单调的跋涉中流逝。灰蒙蒙的天幕下，远方开始出现模糊的轮廓。不再是起伏的荒丘，而是更加规整、更加密集的线条——人类聚居地的痕迹。

“铁山…地图…比对…目标…玉树…聚居点…边界…”林刚习惯性地想询问铁山，随即意识到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再也不会响起。他只能依靠模糊的记忆和眼前的景象判断。前方的建筑轮廓越来越清晰，低矮的砖石房屋，隐约可见的街道网格，甚至能看到一些相对高大的、如同旧时代工厂的方形建筑轮廓。

然而，越是靠近，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，如同冰冷的蛇，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脊背。

太安静了。

死寂。绝对的死寂。

没有丧尸的嘶吼，没有藤蔓的蠕动声，没有变异生物的咆哮，甚至…没有风声穿过废墟缝隙的呜咽！整个城市，如同被投入了绝对的真空，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！只有马蹄踏地的“哒哒”声和拖橇轮轴轻微的“吱呀”声，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，甚至带着一种亵渎般的回响。

“哥…这里…好奇怪…”林馨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本能的恐惧，小手紧紧攥着“小云”的鬃毛。手腕内侧的灰白线条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，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，散发出一丝警惕的寒意。

将军巨大的头颅抬起，熔岩兽瞳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死寂的城市轮廓，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低吼。它脖颈后方的紫色光晕微微亮起，传递出一种不安的躁动。

林刚的心沉了下去。他勒住雷火，熔金眼眸的巨兽也立刻停下脚步，不安地打着响鼻。林刚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，扫过前方。

玉树聚居点。

没有想象中的断壁残垣，没有燃烧的废墟，没有盘踞的藤蔓，没有横陈的尸骨！

街道完好！低矮的砖石房屋排列整齐，虽然蒙着厚厚的辐射尘埃，但门窗大多完好无损！一些房屋的烟囱甚至保持着原样！街道上，废弃的车辆静静地停靠在路边，没有碰撞，没有翻倒，如同被主人随意停放在那里，只是蒙上了岁月的灰尘。路边的枯树保持着被寒风扭曲的姿态，枝头挂着几片顽强的、焦黑的枯叶。

整个城市，仿佛在末日降临的某一刻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。时间在这里彻底凝固。没有毁灭的痕迹，只有…彻底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