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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京城被湘军攻陷后的第十日,笼罩在城池上空的浓烟终于显出些微消散的迹象,却并未带来丝毫清爽。

那是一种混杂着焚烧未尽木料、焦糊皮肉和浓稠血腥的浊重气味,沉甸甸地压着这座刚刚经历浩劫的巨城,也沉沉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肺腑之上。

空气凝滞,闷热如同蒸笼,连往日聒噪的蝉鸣都被这沉重的气息扼杀殆尽。

马蹄踏在废墟间的碎石瓦砾上,发出单调而刺耳的“咔哒”声。

曾国荃端坐马背,一身簇新的九蟒五爪蟒袍在破败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刺眼。

他面色黧黑,眼袋浮肿,是连日纵酒庆功留下的痕迹,但那双眼睛深处,却燃烧着一种近乎亢奋的火焰。

他缓缓策马,沿着昔日太平天国天王府外那条宽阔的“御道”巡视,目光扫过两旁被大火舔舐得焦黑扭曲的巨大梁柱、倾颓的宫墙、散落一地的琉璃瓦碎片和尚未清理干净的暗红血渍。

空气中那股混合的焦臭与血腥,钻入他的鼻腔,竟奇异地让他感到一种满足的兴奋。

“制台大人!”一名亲兵统领策马从前方奔回,马蹄踏起一片灰烬,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。

“圣库!兄弟们把圣库的残址翻了个底朝天!虽然被长毛贼临走前放火烧过,抢过,可那地窖深啊!

银子熔成了饼,金子也烧得变了形,可成色还在!堆得像小山一样!还有成箱没烧透的珠宝玉石,翡翠玛瑙……数都数不过来啊!”

曾国荃的嘴角猛地向上扯动了一下,牵扯出脸颊上几道深刻的纹路,形成一个僵硬而贪婪的笑容。

连日来的焦灼等待和隐秘操作,不就是为了这一刻?

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、沙哑的回应:“嗯。”这声“嗯”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,泄露了他极力压制的狂喜。

他猛地一夹马腹,座下健马吃痛,长嘶一声,箭一般朝着亲兵统领来时的方向冲去。

马蹄踏过满地狼藉,踏过那些无人收殓的模糊尸骸,踏过太平天国曾经的辉煌与野心,直奔向那传说中埋藏着天国十年劫掠财富的深渊。

他身后跟着的幕僚和亲兵们,也个个眼中放光,鞭子狠狠抽在马臀上,紧紧追随。

圣库残址的景象,远比亲兵统领的描述更具冲击力。

那是一片巨大的、被烈火焚烧过的废墟焦土,焦黑的断壁残垣沉默地矗立着,如同怪兽的肋骨。

在废墟中央,已被湘勇们粗暴地掘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。

坑底,果然堆满了令人窒息的财富:白花花、熔铸成各种奇形怪状的银饼银块,在残存的天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冷光;金块扭曲着,泛着沉甸甸的暗黄;

还有散落其间的各色宝石,红的、绿的、蓝的,即便蒙上了厚厚的烟灰,也难掩其璀璨的本色。

更多的箱子被从坑底拖拽上来,撬开,里面是尚未完全损毁的珍珠、玉器、古董字画……空气中弥漫着金属、尘土和未散尽的烟火气。

曾国荃勒住马,居高临下地望着这片被挖掘出来的金山银海。

他翻身下马,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坑边,随手从脚下抓起一把散落的碎银子,冰凉的触感从掌心直抵心尖。

他用力攥紧,银子尖锐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,但这痛感却带来一种无比真实、无比强烈的快意。

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因激动和贪婪而扭曲的面孔,他的将领、他的亲兵,这些都是他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兄弟。

他猛地将手中碎银向人群中奋力一抛!

“弟兄们!苦熬了这些年,脑袋别在裤腰带上,图个什么?”

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,却异常洪亮,盖过了废墟间的风声。

“今日,天佑我湘军!这些!都是你们的血汗钱!是朝廷欠你们的犒赏!拿!能拿多少拿多少!记着,今日之事,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!谁敢多嘴,休怪本帅军法无情!”

短暂的死寂之后,人群轰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:“谢大帅恩典!”“大帅万岁!”无数身影如同饥饿的狼群,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深坑,扑向散落满地的金银珠宝。

争抢声、碰撞声、狂笑声瞬间淹没了这片废墟。

曾国荃站在沸腾的人潮边缘,看着这疯狂的一幕,脸上那僵硬的笑容终于彻底舒展开来,带着一种主宰命运、攫取一切的满足。

财富的浊流在他脚下汹涌,淹没了天京的余烬,也暂时冲淡了他心中那份关于幼天王下落的隐忧。

天大的功劳,泼天的富贵,似乎都已牢牢在握。

正午的日头毒辣辣地悬在头顶,毫无遮拦地炙烤着残破的天京城。

曾国荃已从圣库那片喧嚣的泥沼中抽身,回到了临时设在原忠王府内的行辕。

大堂里还算阴凉,空气中飘浮着新铺地砖的尘土味和淡淡的血腥气,驱不散,也盖不住。

他卸了厚重的蟒袍,只着一件月白色细棉布中单,敞着怀,斜倚在铺了虎皮的太师椅上,粗重的喘息尚未完全平复。

圣库的银山金海还在眼前晃动,指缝间仿佛还残留着碎银的冰凉触感和尖锐棱角带来的刺痛。

几个心腹幕僚垂手侍立一旁,脸上同样残留着兴奋的潮红,眼神交换间满是心照不宣的得意。

堂中死寂,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伤兵哀嚎。

就在这时,急促得近乎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这份沉闷的寂静。

一个负责传递文书的心腹师爷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,脸色煞白,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,沾湿了前襟。

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份薄薄的纸卷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,仿佛那不是纸,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
“大……大帅!”师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双手将那份纸卷高高举过头顶,“急……急件!从京城……加急……送来的!”

曾国荃正沉浸在财富的迷醉和首功在握的志得意满中,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师爷的失态搅得心头火起。

他浓眉一拧,不耐烦地呵斥道:“慌什么!天塌了不成?拿来!”

师爷连滚带爬地膝行几步,将那份犹带着驿马汗气的纸卷递到曾国荃手中。

曾国荃漫不经心地扯开系绳,将纸卷抖开。

目光甫一触及那上面清晰工整的字迹,他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得干干净净,只余下一片骇人的死灰。

那并非朝廷明发的邸报,而是通过隐秘渠道抄录来的左宗棠拜发奏疏的副本!

字字句句,如同淬了剧毒的钢针,狠狠扎进他的眼窝:

“……伪幼逆洪福瑱(洪天贵福),实未伏诛。据逃出难民及被掳释回者众口一词,六月十六夜城破时,该逆由数百悍贼拼死护佑,自缺口逸出,遁走广德、湖州一路……江宁克复,首功自伟。然曾国荃贪功冒进,疏于防范,致令元恶巨憝脱逃,遗祸无穷。事后更虚报伪幼逆已死,欺君罔上,其心可诛!此等大谬,若不严究,何以彰国法而儆效尤?……”

“欺君罔上”!

“其心可诛”!

八个大字,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曾国荃的视网膜上,烫进他的脑髓里。

他捏着纸卷的手指猛地痉挛,指甲深深掐进了坚韧的桑皮纸中,发出细微的撕裂声。

一股滚烫的、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猛地从喉头涌上,冲得他眼前金星乱冒。他死死咬住牙关,硬生生将那口腥甜咽了回去,齿缝间却已渗出殷红的血丝。

“左——骡——子!!!”

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咆哮猛地撕裂了大堂的宁静!那声音嘶哑、狂暴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和刻骨的怨毒,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
“砰——哗啦!”

他手边小几上那只价值连城的成化斗彩缠枝莲纹茶盏,被他抄起来,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在地上!

名贵的瓷器瞬间粉身碎骨,滚烫的茶汤和锋利的碎片四散飞溅,泼洒在猩红的地毯上,也溅湿了旁边幕僚的袍角。

大堂内死寂得可怕。

所有幕僚、亲兵,连同那个送信的师爷,全都面无人色,“扑通”、“扑通”跪倒一片,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地砖,身体筛糠般抖动着,大气不敢出一口。

只听见曾国荃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,一声重过一声,在大堂内回荡。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

此刻红得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,死死盯着手中那份已被他捏得不成样子的奏疏抄本,目光凶狠得像是要穿透纸张,将远在苏杭前线的左宗棠生吞活剥!

“好!好一个左季高!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!”

曾国荃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渣,“老子在前面浴血搏命,死伤多少弟兄才拿下这金陵城!他倒好!躲在苏杭富庶之地,喝着清茶,摇着鹅毛扇子,等着摘现成的桃子?!摘不到,就给老子背后捅刀子!捅得又狠又毒!‘贪功冒进’?‘疏于防范’?‘欺君罔上’?他娘的!他左骡子算个什么东西!一个落第的穷酸举人!靠着拍马逢迎才混到今天!也配来指摘老子?!”

他猛地站起身,魁梧的身躯因为暴怒而微微摇晃,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。

他挥舞着那份奏疏抄本,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,如同扭曲的蚯蚓:

“他懂个屁的打仗!他懂个屁的临阵决断!城破之时,一片大乱!老子既要肃清残敌,又要防备反扑,还要看住那些红了眼的兵痞!他左骡子坐在几百里外的苏杭,倒把老子管束不力的屎盆子扣得严丝合缝!还‘伪幼逆遁走广德’?放他娘的狗臭屁!老子亲眼看着那小王八蛋的尸体!烧得焦黑!要不是老子抢得快,连那点渣子都让乱兵踩没了!他左骡子哪只眼睛看见人跑了?啊?哪只眼睛?!”

他越骂越怒,唾沫星子喷溅,脖颈上的血管突突狂跳,仿佛随时会炸裂开来。

极度的愤怒烧灼着他的理智,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,寒光一闪!“咔嚓!”一声刺耳的裂响,身旁一张硬木花梨木茶几的一角,竟被他一刀生生劈断!断口处木茬狰狞。

“弹劾老子?!想踩着老子的脑袋往上爬?!做他娘的清秋大梦!”

他提着犹在嗡鸣的刀,刀尖直指东南方(苏杭方向),如同指向那个无形的仇敌,“他左骡子以为坐镇苏杭,就能骑到老子头上拉屎了?老子打下江宁的时候,他在哪儿?老子砍下李秀成脑袋的时候,他又在哪儿?!这泼天的功劳,这湘军第一人的名头,只能是我曾老九的!谁也抢不走!左骡子,你等着!老子跟你没完!不死不休!”

咆哮声在空旷的大堂里隆隆回荡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跪在地上的众人噤若寒蝉,头埋得更低,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。

就在这暴怒的声浪达到顶峰,曾国荃几乎要提刀冲出大堂,仿佛要立刻去寻左宗棠拼命的当口,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走到他面前。

来人正是曾国荃最为倚重的心腹刘连捷,为人极其谨慎周密。

他脸色比跪着的其他人更白,嘴唇没有一丝血色,双手捧着一份薄薄的、毫不起眼的纸条,高举过头顶,指尖也在微微颤抖。

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绝望的寒意,在这狂怒的余波中,却清晰得如同冰锥刺入耳膜:

“大……大帅息怒!有……有密报!刚刚……从广德那边……八百……八百里加急……送来的……”

刘连捷的声音艰涩无比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,带着血沫子。

“确……确认了……伪幼主洪福瑱……未死……由伪堵王黄文金等数百死党……护着……已……已至广德……正往湖州方向流窜……”

“嗡——”

仿佛有一口巨大的铜钟在曾国荃的脑壳里被狠狠撞响!震得他眼前一黑,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蜂鸣。

方才那焚天煮海的狂怒,如同被兜头浇下了一整座冰山的雪水,“嗤啦”一声,瞬间熄灭得无影无踪,只留下刺骨的冰冷和一片死寂的灰烬。

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,脚下踉跄,蹬蹬蹬连退三步,沉重的身躯撞在身后那张铺着虎皮的太师椅扶手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才勉强稳住。

他握着佩刀的手,不知何时已松开了力道,沉重的精钢腰刀“哐当”一声砸落在水磨方砖地上,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,翻滚了几下,寒光刺眼。

那份左宗棠的奏疏抄本,也从他另一只手中无力地滑落,飘然掉在碎裂的瓷片和泼洒的茶汤里,墨迹迅速被污浊的液体洇染、模糊。

刘连捷的声音还在继续,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,狠狠砸在他已然麻木的心上:“……更……更棘手的是……左……左季高在奏疏里……虽未明言……但……但句句……似乎……似乎都影射……影射圣库……”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“……他在苏杭那边的线报……怕是……怕是连……连大帅您……分润……的细目……都……都摸到了一些……”

“影射圣库……分润细目……”这几个字如同毒蛇的信子,嘶嘶地钻入曾国荃的耳中。

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,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,冻得他四肢百骸都僵硬了。

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低下头,目光空洞地落在地上那张被污损的奏疏抄本上。

左宗棠那工整的字迹,此刻在他眼中扭曲、放大,每一个笔画都变成了冰冷的、闪烁着寒光的刀锋,直指他内心最深处那不可告人的隐秘角落。

幼天王跑了,是事实。左宗棠精准地揪住了这点,弹劾他“欺君罔上”,已是死穴。

可这“欺君罔上”的罪名,若仅限于“谎报幼天王死讯”,或许尚可推诿于战场混乱、信息不明,还有一线辩驳挣扎的余地。然而……圣库!

那如山如海的金银!那被他默许甚至煽动部下哄抢、私分的天国财富!

这才是真正的、足以将他曾家满门抄斩、万劫不复的死穴!

左宗棠这个“影射”,如同黑暗中射来的毒箭,没有明指,却比暗指更狠毒、更致命!他怎么会知道?

他怎么可能连那些分润的细枝末节都探知一二?!他在苏杭的眼下,竟然如此无孔不入?!

恐慌,纯粹的、冰冷的、足以冻结血液的恐慌,如同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曾国荃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
方才那股支撑着他咆哮、怒骂、劈砍的力量,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瞬间泄得干干净净。

一股巨大的、难以抗拒的虚脱感攫住了他,沉重如山的疲惫感猛地压垮了他的腰杆。

他双腿一软,再也支撑不住,“噗通”一声,沉重的身躯颓然跌坐回那张冰冷的太师椅里。

虎皮柔软的触感此刻只让他感到一阵恶寒。

他仰着头,后脑勺重重地靠在坚硬的椅背上,双目失神地望着大堂高高的、绘着模糊彩画的藻井顶棚,眼神空洞,如同被抽走了魂魄。

只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每一次吸气都像在拉扯破碎的风箱,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垂死般的喘息声。

完了,这两个字如同丧钟,在他一片死寂的脑海中反复轰鸣。

大堂内死寂无声,落针可闻。跪了满地的人,连呼吸都屏住了,只听见曾国荃那沉重而断续的喘息,像破旧的风箱在绝望地抽动。

碎裂的瓷片、泼洒的茶汤、污损的奏疏、躺在地上的腰刀……狼藉的地面无声地映照着主人此刻崩塌的心境。

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
一名亲兵统领几乎是拖着脚步进来,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上。

他手中捧着一个盖着明黄缎袱的紫檀木匣,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
“大帅……”统领的声音干涩嘶哑,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恐,“圣……圣旨到了……传旨钦差……已在前厅等候……”

“圣旨”二字如同惊雷,狠狠劈在曾国荃已然麻木的神经上。

他失焦的瞳孔猛地一缩,身体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下,随即又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般,更深地陷进冰冷的太师椅里。

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,只剩下死灰一片。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只发出“嗬嗬”两声无意义的嘶响。

一旁的刘连捷强撑着发软的双腿,连滚带爬地凑上前,哑声道:“大帅!快……快更衣!接旨……要紧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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