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 第 1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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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她的指尖碰到瓷杯的那一刻，他从善如流地抬起无名指摁住了她的食指：“何故走神？”</p>

他语气仍然淡淡的，动作却不淡。</p>

仅仅一指的禁锢，却让桑青筠有种从指尖灼烧到全身的战栗感。</p>

在谢言珩眼里，他往常见到的桑青筠可以称得上一句无懈可击。</p>

勤恳、细致、聪慧、毫无怨言，不管任何场面、任何人，凡是她分内之事都能做得挑不出问题，即便面对是自己，她也总能应对。</p>

但她今天居然走神了。</p>

谢言珩忍不住猜测，是因为在他身边久了感觉到安心，还是说赵瑜烟不在了以后，她反而比从前轻松。</p>

但不论是哪个，他都感到了零星的愉悦。</p>

桑青筠今天自己做错了事情，不敢再轻易像之前那般径直后退惹陛下不悦，只好极力忍耐着，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不动，偏头道：“是奴婢一时疏忽，奴婢认罚。”</p>

温热的触感并未和从前那般一触即离，谢言珩的愉悦更重了。</p>

她长睫微微发颤，日光之下，像一只降落的蝴蝶。</p>

他几乎认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，很大度地不再更进一步，反而搁了瓷杯后敲敲案几，反而宽宏大量地关心起她：“朕瞧你似乎比之前瘦了些。”</p>

“小厨房的膳食不合你口味？”</p>

“若不喜欢，朕命戴铮换一个给你。”</p>

……</p>

再次沉默片刻后，桑青筠屈膝跪地，十分委婉地问道：“奴婢多谢陛下厚爱，小厨房的膳食很好，照顾奴婢的人也很尽心——”</p>

“只是奴婢斗胆，想问一问您。”</p>

她缓缓抬眸，语气放得格外小心：“御前奉茶女官空缺的位置何时能再添补一位？”</p>

“奴婢无人轮值，已经多日不曾睡好觉了。”</p>

谢言珩眼底的笑意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。</p>

他敲案几的动作戛然而止，好似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。</p>

寂静良久后，谢言珩淡淡道：“这种事你该去问戴铮，朕没这么闲。”</p>

“退下吧，换茶过来。”</p>

得不到答案，桑青筠只好作罢。</p>

她虽然迫切的希望可以有一人过来和她轮值，可很明显，陛下此刻显然又不高兴了。</p>

虽然想不通他怎么又不高兴了，但她还没那么没眼力见，只好端起杯盏退了出去。</p>

另一边，一直到桑青筠彻底离开殿内，谢言珩都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。</p>

这些天以来，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对桑青筠的上心不受控制，远超出了他原本以为的一丁点兴致。</p>

他曾以为她不过只是一个令他感兴趣的女人，一个有自己主见，从不逐流献媚的美丽女人。</p>

她愿意也好，不愿意也罢。说到底也只是御前他用得称心的助手。</p>

在这方面他一贯不强求，更不屑于强求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影响自己一星半点。</p>

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可笑。</p>

这份超出范围的心思，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苦恼。</p>

谢言珩很厌恶这种感觉。</p>

来势汹汹，又不受控制。</p>

他讨厌任何不受控的东西。</p>

一刻钟后，桑青筠泡好茶准备入殿，戴铮正好从外面接了信儿过来。</p>

她适时地停在门外没进去，</p>

就见戴铮快步入内请示道：“启禀陛下，重华宫的徐贵人派人送了百合汤来，可要让人送进来？”</p>

“徐贵人虽做错了事，可皇后娘娘今日已经训斥过了，奴才没用，拿不准主意，特来请陛下示下。”</p>

谢言珩冷冷瞥一眼：“何事？”</p>

戴铮稽首躬身，恭敬道：“据奴才所知，徐贵人在宫道上公然羞辱童宝林，童宝林这两日已经伤心卧病了。”</p>

闻言，谢言珩本就在冰点的情绪彻底失了耐心。</p>

“出去。”</p>

“撤了她的名牒，不要再来朕跟前碍眼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