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 第 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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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

当晚，不出所料是徐贵人侍寝。</p>

作为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，徐贵人很是风光了两天。然而她只侍寝了一次，很快就按着位分高低轮到了同是官家出身的孙才人，再往后也是如此。</p>

一个月内，几位新人都有承幸，不过都只有一次就再没提过了。</p>

说得好听是雨露均沾，说得不好听，那就是没人能让陛下真的满意，都是普普通通罢了。</p>

但尽管如此，这微薄的宠爱里也是能分出高低的。</p>

就像黎充衣就和旁人不同，虽说她也只承宠了一次，可陛下独独赏了她一碟爆炒凤舌，那就耐人寻味了。</p>

爆炒凤舌用的是禾花雀的舌头，不仅昂贵且稀少，等闲人根本吃不得。非得是一宫主位才能有资格享用，且就算有资格，食材也不常有。</p>

这道菜以前珂贵人十分喜欢，缠着陛下要了多次，可陛下甚少赏赐，如今倒是轮到一个新人，怎能不稀罕。</p>

要知道她不过区区一个充衣，正经入宫才多久？位分又微不起眼，上头比她家世高贵、容貌美丽之人多得是。</p>

也因此，看黎充衣不顺眼的人不少，暗中打听她的不少，想结交套话的亦不在少数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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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中旬，天气越来越暖。</p>

宫中桃花开到最盛时，远远望去灿若云霞，如梦似幻。</p>

先帝最喜桃树，所以宫中除了桃花林以外，不少回廊墙角也有栽植。这几日一遇风便簌簌而落，铺得满庭芳菲。</p>

而勤政殿后的桃树有专人打理，生长得十分好，微风轻拂，倒真像桃花雪了。</p>

桑青筠从下房出来时，正好有一阵风迎面吹过。花瓣顺着风的方向越过层层屋檐，终有零星几片落在她跟前。</p>

她从肩头捏起一片，才刮落的花瓣仍鲜活湿润，残存着春日独有的生命力。</p>

长安四月的天气她最喜欢，不冷不热，清爽宜人。天气好了，人的心情也会好。陛下若多多出去见嫔妃们，她御前的活计也会轻松得多。</p>

只拿月钱不做事，这样的日子谁不喜欢呢。</p>

她今天白天不当值，晌午后要趁人少的时候和黎熙熙见面，这会儿洗洗贴身之物最合适。</p>

按照规矩，御前女官的衣食起居自会专门分配宫女来做。可桑青筠也是从低阶宫女做上来的，知道宫里的人讨生活不容易，也知道许多隐私的事给别人做总是令人难为情。</p>

所以能自己动手的时候尽量还是自己动手，也算是替别人省一份心。</p>

将贴身衣裳洗好晾上以后，桑青筠坐在屋子里涂抹护手的膏子，是淡淡的茉莉味。</p>

春日里的井水多少有点凉，她皮肤敏感，这会儿关节已经微微泛红，看起来像受了什么责罚似的。</p>

况且做了废手的活总得保养，陛下是最挑剔的人。</p>

正细细涂抹膏子的时候，外头传来着急的脚步声，桑青筠疑惑地抬头看，是赵瑜烟回来了。</p>

她这会儿照理说正在御前侍奉陛下，怎么突然回来了？</p>

不等桑青筠问出问题，赵瑜烟便咬牙开了口，脸色十分为难的样子：“我……我月信忽然来了，得更衣处理一下，御前那边你替我先照看一会儿吧。”</p>

说罢，赵瑜烟焦急地看着桑青筠等回复。</p>

只是她不觉得桑青筠会拒绝她，心里反而别扭着居然还有请她帮忙的时候，不大舒坦。</p>

若非这次月信提前，她唯恐自己在陛下跟前失仪，否则是断断不会让桑青筠替她去御前的。</p>

上次夜间去见姑母时已经定好了主意，她近来也该有所行动。桑青筠虽不会碍她的事，可自己的时间能不给她就不给她，免得错了先机。</p>

谁知桑青筠张了张嘴，说道：“我今日还有事，不能替你去御前当值。”</p>

若是平时也罢了，左右闲着也没事，可她今天约了黎熙熙见面。</p>

此事对她来说事关重大，她不想轻易迟到。</p>

赵瑜烟万万没想过桑青筠竟然还有拒绝她的时候，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差别对待，心里又是一阵不快：“我走之前和陛下说了先换你去，我只需要两刻钟就好。”</p>

“御前离不得人，你快些去吧。”</p>

说罢，赵瑜烟径直转身走了，屋子里只剩下桑青筠。</p>

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，她若不去就是藐视陛下，桑青筠担不起这个罪名。</p>

无可奈何下，她只能将膏子收起来，起身去了御前。</p>

这会儿陛下没批折子，在花窗下的藤椅上看一卷棋谱，阳光落在他常服的祥云暗纹上，泛着熠熠的光，仿佛连他清冷的眉眼都暖了些许。</p>

听戴铮说，再晚些时候翊王要进宫和陛下下棋，难怪这会儿陛下如此悠闲。</p>

但今天不用磨墨，刚才看茶水也换过了，她在御前没什么事要做的时候，只用站着就好。</p>

赵瑜烟只去两刻钟，其实这两刻钟里，也许她本来就什么都不用做，但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不能离了人，擅离职守也是大罪。</p>

桑青筠心中默默算好了时间，等两刻钟一到她就走，时间应该刚好。</p>

谢言珩看罢一卷棋谱，举杯抿茶之时，余光多出一抹青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