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乌斯兰：时机已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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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斯兰：时机已至

听到禁军护民官和国教活圣人的对话，被囚禁在金棺中的莫塔莉安人已经麻了。</p>

她可以接受被其他的原体兄弟处决，就像当初被抹去的第二和第十一原体一般。</p>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佩图拉博才是和帝皇最像的那个原体，因为他们都对自己的儿子执行了十一抽杀令。</p>

但是……国教的活圣人？</p>

那是什么鬼东西？一个凡人？一个玩弄信仰把戏的蝼蚁？她凭什么审判一位基因原体？！</p>

被囚禁在影牢监那永恒的黑暗里一个世纪，莫塔莉安的认知已然与外界彻底脱节。</p>

她甚至都无法理解，原本崇尚帝国真理的人类帝国，怎么他妈的冒出来一个散发着腐朽迷信恶臭的部门。</p>

要知道，在大远征的辉煌岁月里，她的死亡守卫就是打击异形种族，毁灭异端宗教信仰的急先锋。</p>

因巴巴鲁斯的早年经历，她对灵能者——尤其是珞珈和马格努斯之流深恶痛绝。</p>

在苍白之王的眼中，所有巫术都该被根除，一切与亚空间相关的存在都该被唾弃、毁灭。</p>

“戴克里先，你这蠢货！”</p>

莫塔莉安的咆哮在精金棺椁内沉闷回荡。</p>

“我父亲让你们守卫泰拉和皇宫，你们却坐视这该死的信仰毒瘤滋生壮大？”</p>

“她们凭什么审判我，谁给她们的权力，谁给她们的胆子？还想把我在泰拉最大的审判广场上烧死？”</p>

戴克里先没有回答莫塔莉安的质问，正如刚刚说的那般，他已经将莫塔莉安的监管权移交给了国教和活圣人。</p>

护民官没有浪费时间，直接从国教的圣殿离开，返回自己的岗位。</p>

活圣人能够让黄金王座上的帝皇作出反应，那么他们或许也可以模仿，尝试着得到帝皇的回应。</p>

和这件大事相比，国教闹出来的动静、莫塔莉安的命运，甚至是帝国如今的乱局全都无足挂齿。</p>

护民官当然知道琪乐组建了一个名为光明同盟的组织，和艾尔芙蕾达领导的泰拉国教正在进行一场信仰内战。</p>

但是这件事情在护民官看来，和禁军并没有关系。</p>

那是凡人政权的倾轧，禁军的职责是帝皇的盾牌，而非帝国的调停者。</p>

而且令他们难做的是，琪乐是帝皇第一位活圣人，而克里斯汀也是帝皇的活圣人。</p>

并且克里斯汀还在他们的面前，展现了让帝皇作出反应的能力，这就不得不让禁军们考虑自己的立场。</p>

活圣人和活圣人产生矛盾，他们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做到尽善尽美，索性就直接保持中立，不支持也不反对任何一方。</p>

偌大的国教圣殿内，只剩下了活圣人直属的战斗修女，就连那些仆从都被驱散了出去。</p>

一阵较为迟缓的脚步声响起，教宗拄着象征着地位的权杖，缓缓来到了活圣人的身边。</p>

“你真……的把她带来了。”教宗的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满足，干枯的手指抚过冰冷的棺面。</p>

“一个叛徒，一个异端，一个可以威慑所有人的合格祭品。”</p>

教宗唤来身边的战斗修女，随后她们一齐将莫塔莉安的金棺打开，暴露出里面的基因原体。</p>

原体一直被关押在绝对黑暗的影牢监之中，她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那种黑暗。</p>

如果是凡人，被关在这种鬼地方一个世纪，恐怕连眼球都早已经退化到无法视物的程度。</p>

国教圣殿山何等的金碧辉煌，光芒万丈，太阳光透过穹顶的七彩琉璃照射在房间内，经过光滑墙壁的反射，落在莫塔莉安的脸上。</p>

即便是原体的眼睛也是在强光的刺激下，开始本能的分泌出泪水来保护眼球。</p>

一秒钟后，莫塔莉安便再度适应了这里的环境。</p>

原体的心中有熊熊怒火正在燃烧，她的灵能力量被禁锢装置锁死，而身体更是被牢牢地捆缚，没有半点发挥的空间。</p>

她看到了一个外貌有点苍老的女人，身穿着华贵的教宗衣袍，浑浊的眼中燃烧着一种令她作呕的混合情绪——那是狂热的贪婪，混合着居高临下的掌控欲。</p>

“自我介绍一下，艾尔芙蕾达，是如今的国教教宗。”</p>

“或许你不知道国教是什么，吾等皆是神皇意志的代言者，是祂最为忠诚的仆从，最为坚定的信仰者。”</p>

“在神皇登上黄金王座后，吾等的所作所为就能代表帝皇的意志。”</p>

教宗微微靠近，枯槁的手指带着令人战栗的触感，轻轻摩挲着莫塔莉安被束缚的脸颊侧边。</p>

原体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指腹粗糙的角质、细微的汗液，以及那具衰老躯壳内衰败的气息。</p>

“你知道吗，光是你说的这几句话，在我们那个时代，就足以让帝皇下令将你和你的‘国教’毁灭一百次！”</p>

“你居然称呼祂为神皇？可笑，虽然我的父亲是一个暴君，但是他对神明的憎恶和仇恨，可是所有人都知晓的。”</p>

“珞珈就是最好的例子，他的完美之城被帝皇下令摧毁，我那愚蠢天真的兄弟基里曼负责亲自执行。”</p>

来自原体的讽刺让教宗有些难堪，她的手指顿时一僵。</p>

“我喜欢你的桀骜，但是很可惜，除此之外你还能做些什么呢？”</p>

教宗轻咳两声，随后活圣人克里斯汀就走了上来，接替了她的位置。</p>

莫塔莉安虽然被封锁了灵能，但是不代表她对灵能的敏锐感知也被锁死了。</p>

当活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时，原体忽然心脏短暂的停止了跳动，就连呼吸都瞬间冻结。</p>

莫塔莉安的瞳孔放大，她不敢相信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鬼东西。</p>

在这个所谓的活圣人背后，一种让原体都感觉到本能恐惧的虚无黑暗和寂灭死亡正在萦绕。</p>

那仿佛是一个影子，一个无法用常规方法看到的影子，正通过活圣人的眼睛，冷漠地“观察”着世界。</p>

更令人感到惊悚的是，当莫塔莉安透过活圣人的瞳孔，试图看到对方的内心想法时，那个影子迎上了原体的视线。</p>

她和祂在刹那间完成了对视。</p>

莫塔莉安内心的暴怒和怨恨瞬间消散一空，她只感觉自己陷入了天旋地转的眩晕之中。</p>

原体在颤栗，在恐惧，她想逃离，不顾一切地逃离，不管去哪里都好。</p>

莫塔莉安体表的细密汗毛根根立起，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，浑身惊悚到了极点。</p>

“不要紧张。”</p>

“你可是接下来的主角，莫塔莉安，火焰将洗刷你的罪孽，重塑你的本质，你将重新成为神皇钟爱的子嗣。”</p>

“神皇之女，光是想想看这个光芒万丈的称呼，我就为你感到无尽的荣耀和喜悦。”</p>

莫塔莉安强忍着活圣人的指甲，在自己的皮肤上缓缓滑动，这种感觉简直比马格努斯用他的愚蠢舌头，狂舔自己更加糟糕。</p>

更令莫塔莉安感到不安的是，她在活圣人身上看到的影子，居然和她印象中帝皇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。</p>

她只不过是在影牢监中呆了一个世纪，怎么外面变得连她都完全看不懂了？</p>

活圣人的双手在原体的皮肤上轻轻拂过，莫塔莉安感觉到那股令人惊惧的、虚无寂灭的力量正如同活物般，试图钻入她的皮肤，渗透她的骨髓。</p>

祂正在腐化自己，就像是那名为慈父的混沌邪神想要做的事情一样。</p>

不，甚至比起慈父，祂的腐化更加的隐蔽并且难以阻挡。</p>

因为祂本身就和人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，祂即是人类之神。</p>

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莫塔莉安。</p>

上一次原体感受到如此深沉的绝望，还是在巴巴鲁斯，面对养父的灵能毒气，即将濒临死亡的那一刻。</p>

“我绝不，我绝不会向你低头！”</p>

“我莫塔里安，不会向任何暴君低头屈服，无论是帝皇，纳垢，还是什么其他的鬼东西！”</p>

基因原体那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绝望嘶吼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，激起了滔天巨浪。</p>

不仅活圣人身上的那道意志受到了刺激，就连灵魂之海的深处，瘟疫花园的主人也是感觉到了她的无助。</p>

充斥着无尽腐败和新生的瘟疫花园，犹如遭遇了毁灭地震一般剧烈晃动。</p>

粘稠的脓液湖泊掀起恶臭的巨浪，腐烂的藤蔓疯狂抽打，无数嬉戏的纳垢灵和庞大的大不净者惊慌失措地奔逃，发出困惑而恐惧的咕哝声。</p>

“发什么了？”</p>

“为什么伟大的瘟疫之父，突然间暴怒了起来？”</p>

“是谁敢惹瘟疫之主生气？是谁！”</p>

纳垢那宏伟庞大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实体，祂手中搅拌着象征生命轮回的巨大坩埚，里面翻滚着足以摧毁星球的瘟疫浓汤。</p>

坩埚每溅出一点汁液，就会在现实宇宙出现一种造成无数伤亡的瘟疫灾难，带来更多的病痛和折磨。</p>

“是她……”</p>

纳垢的声音仿佛整座世界都在共鸣，无数垂死者的呢喃、器官腐败变质的噪声、瘟疫蝇群起舞的声响混在一起，足以让人类的理智瞬间崩塌，化为一头无比恐怖的混沌卵。</p>

“是她……我亲爱的莫塔莉安正在哭泣。”</p>

“她为什么要逃离这温暖的怀抱，为什么，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，有太多的恶意敌人虎视眈眈。”</p>

“爱莎，你现在满意了吗？我们的孩子正在受难，受诅咒者……正在将自己污秽的力量强行灌输到她的体内。”</p>

慈父的声音充满了扭曲的悲伤与暴怒。</p>

被困在荆棘和剧毒花朵编织成的房间里的生命女神也是垂泪，她也感受到了有着自己血脉的莫塔莉安，心中所产生的痛苦和绝望。</p>

晶莹的泪水滑过她虚幻的面庞，化作一颗颗剔透的魂石。</p>

这种感觉能够跨越漫长空间，直接作用在两者的灵魂之上。</p>

“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，莫塔莉安落到你的手里，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。”爱莎毫不留情的讽刺道，引得纳垢更为震怒。</p>

“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了，我必须要帮莫塔莉安，这个孩子虽然叛逆，但是我依然爱着她。”</p>

“库加斯，罗提格斯，你们带上孩子们，去冲击受诅咒者的领域。”祂的咆哮震荡着亚空间。</p>

“祂敢对我的孩子下手，我跟祂没完!”</p>

慈父的意志瞬间被所有的纳垢恶魔知晓，特别是那些正在嬉戏玩耍的大不净者，更是立刻调制自己的心态，怒气冲冲的要为慈父报仇。</p>

伟大游戏再度开战，瘟疫花园的无尽恶魔几乎是侵巢而出，如同绿色的腐败洪流，咆哮着冲向那片被冰冷黑暗太阳笼罩的领域发起攻击。</p>

“我的这位迂腐的兄弟发什么疯？”</p>

纳垢一开始动手，奸奇立刻就忍不住了，那由无数低语和阴谋构成的声音在变幻莫测的水晶迷宫中回荡，充满了饶有兴致的愉悦。</p>

祂那洞察命运的视线轻易捕捉到了莫塔莉安的命线。</p>

一种纯粹的寂灭黑暗正在污染她的命线，如果没有阻挡的话，过不了多久莫塔莉安就会完全变成黑王的形状。</p>

“有趣，有趣！”</p>

“既然如此，怎么能少了我的参与？”</p>

奸奇的狂笑震动了整座水晶迷宫，无数被困在其中的“聪明人”顿时感觉到了希望正在召唤，他们终于能够从这该死的迷宫中寻找到逃生的道路。</p>

纳垢的洪流与奸奇的水晶风暴，如同开战的号角，恐虐和色孽自然是不可能作壁上观，祂们才不管什么理由，既然你们开打了，那么祂们也要掺合掺合。</p>

本就混乱的亚空间，在这一根导火索的引导下，变得更为混乱危险。</p>

恐虐的怒吼震碎了亚空间的帷幕，黄铜要塞的熔炉燃烧得更加炽烈，无穷无尽的嗜血狂魔渴望着新的杀戮。</p>

色孽的叹息如同最诱人的毒药，欢愉之宫的尖塔发出刺耳的共鸣，追逐极致的恶魔们嗅到了新的盛宴气息。</p>

然而这些对于身处漩涡中心的莫塔莉安而言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。</p>

神圣泰拉是帝皇坐镇的地方，星炬之光足以驱散一切亚空间大敌的窥伺，哪怕纳垢再愤怒，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力量直接投放到泰拉上。</p>

教宗和活圣人并没有开玩笑，在禁军交出莫塔莉安后不久，整个国教就开启了自己的宣传机器，开始向整个银河发送一个无比重量级的消息。</p>

她们将要审判莫塔莉安，泰拉上所有点国教信徒，都可以前来观看这无比震撼的一幕。</p>

而莫塔莉安本尊，被战斗修女们如同展示战利品般，拖到了泰拉最大的审判广场。</p>

束缚着她的金棺被拖到了火刑柱旁，漆黑的铁链透过金棺表面的孔洞，将其拽离了地面。</p>

这一场盛大的审判仪式需要时间进行发酵，国教打算等到消息传播的足够广泛，影响足够炸裂的时候，再烧死叛徒原体。</p>

这足以让恐惧与狂热蔓延到银河的每一个角落。</p>

在此之前，莫塔莉安会被耻辱的悬挂在这里，最为虔诚的国教信徒，将在原体的注视下，用利刃割开自己的喉咙。</p>

他们任由滚烫的鲜血和脂肪流淌而下，堆积在火刑柱下——这些，将是点燃审判之火的“圣油”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