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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等功？？</p>
贺天福刚刚放下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。</p>
对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传达有些不妥，于是赶紧补充道：</p>
“这年头全须全尾地拿一等功的可不多了，你在家安心等着他凯旋庆功吧。”</p>
贺天福感觉自己眼里有点湿。</p>
他随手擦了一把，手上夹着的烟烫得额角一阵刺痛。</p>
他赶紧丢掉了烟，再次掏出烟盒想要散烟。</p>
“抽烟，抽烟！”</p>
县长没敢接。</p>
倒是秦风大大咧咧地接过一根，直接叼在了嘴上。</p>
“贺叔，怎么看你这表情不太对啊？慌了？”</p>
秦风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。</p>
林序看出来，他是在刻意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。</p>
贺天福尴尬地笑了笑，本想回答，但却又问出了一个他不得不问的问题。</p>
“领导，俺家那小子，身体没大碍吧？”</p>
“好着呢。”</p>
一旁的贺奇骏、准确地说是占据了阿雅娜身体的贺奇骏回答道：</p>
“身体健康，吃嘛嘛香。”</p>
贺天福诧异地看了阿雅娜一眼，秦风赶紧解释道：</p>
“这位是贺奇骏同志的机要秘书，负责实验项目的行政工作，简单说就是搞后勤的。”</p>
“她跟贺奇骏同志接触比较多，一会儿主要让她跟你聊。”</p>
“好！好！”</p>
贺天福连连点头。</p>
“屋里说！屋里说！”</p>
他的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。</p>
而等到一行人走到家门口时，众人脸上愉快、轻松的神情，也终于让从屋里烧水回来的女人放松下来。</p>
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当家的那种反应是因为什么？</p>
她怎么会不知道，那么多大人物来了，有可能是出事了？</p>
但还好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，没出事。</p>
贺天福把女人拉到一边简单说了说事情的经过，女人终于也笑了起来。</p>
“恁你们先坐着，我去泡茶。”</p>
“先搬凳子啊！”</p>
贺天福再次瞪眼，林序摆手说道：</p>
“不用忙，有地方就坐得了。”</p>
说着，他“带头”一样在门口的青条石上坐下，其他人也各自找到了位置。</p>
女人很快端着茶水走了出来，各自喝了一口后，林序也不耽误时间，而是给了贺奇骏一个眼神，示意他自由发挥。</p>
贺奇骏似乎也不知道从哪说起。</p>
他也没这经验啊！</p>
本来在部队里他都是冲在一线的，这种涉及家属的政工他一次都没参与过。</p>
更别说，现在还是以这样一种奇怪的身份了。</p>
咳嗽了一声，他开口说道：</p>
“贺奇骏是个好同志。”</p>
话音落下，林序简直都有点绷不住了。</p>
这啥意思？</p>
盖棺定论了？</p>
还好贺奇骏很快发现了这个话术的不妥，于是立刻拉了回来。</p>
“我跟他共事的时候学到了很多东西，经常听他提起家乡，正好到了洛阳，所以过来看一看。”</p>
“哦！哦！”</p>
贺天福连连应声。</p>
他其实还是有点奇怪的。</p>
这个一眼看上去就是外国人的女人</p>
居然是自己儿子的领导？</p>
怎么可能呢？</p>
犹豫了好久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：</p>
“领导，您.是外国人？”</p>
贺奇骏愣了一愣。</p>
随后，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：</p>
“少数民族。”</p>
“哦！哦！”</p>
贺天福终于放下心来。</p>
谈话很快进入正轨。</p>
林序什么也没说，什么也没做。</p>
——</p>
其实他已经做好准备了。</p>
如果贺奇骏真的说漏了，真的暴露出了“自己就是他们儿子”这件事情，大不了，自己用自己的权限，直接把他的父母也纳入保密序列里。</p>
他们不配吗？</p>
当然配。</p>
不告诉他们，只不过是为了不给他们平添压力而已。</p>
所以，林序不打算干扰贺奇骏。</p>
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人聊着那些家长里短，聊着那些“贺奇骏交代我要告诉你们二老”的事情。</p>
听到一半，林序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。</p>
他以为贺奇骏会借这个机会把想说的都说了。</p>
但实际上，他非常克制。</p>
甚至克制到，连父母养老的事情都没交代、更没提及的程度。</p>
他跟贺天福聊了什么？</p>
也就是一些“领导视察时聊的家长里短”罢了。</p>
现在收割机租金便宜了，没必要自己去收了，收麦子的时候叫个机器。</p>
这老房子屋顶看着不新了，要不要修一修，有困难可以找县上啊。</p>
你这烟可得少抽，对身体不好。</p>
得定期体检啊，新农合现在有免费体检了，要积极参与啊。</p>
对了，听说贺奇骏给您二老也买了大病保险，里面也有体检项目的，要想着用啊。</p>
秋收完就搬到县里去了吧？您儿子给您买的新房还不错吧？</p>
不错？那就对了，当初选的时候我们几个同事也出了力啊。</p>
他现在在哪？封闭期，估计还得好几个月才解禁了。</p>
他封闭之前还说让我有时间来看看您二位，本来计划是到年前那会儿再来的，这不巧了。</p>
年前我再来一次.</p>
林序站起身，走到了一旁。</p>
他不想再听了。</p>
秦风站在他身边抽着烟。</p>
林序这时候真想给自己也来一根。</p>
半小时后，贺奇骏跟两位老人的谈话结束了。</p>
简简单单的重逢之后，又是简简单单地告别。</p>
临走时，林序走到两位老人面前跟他们握手。</p>
贺天福突然凑近了他，拉住他示意有话说。</p>
林序给了秦风一个眼神示意其他人先走，而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，贺天福突然神情紧张地问道：</p>
“领导，我看出来了，您是最大的领导。”</p>
“您跟我交个实底俺家小子真没事儿吧？”</p>
“没事。”</p>
林序回答得有点艰难。</p>
但转念一想。</p>
确实没事啊。</p>
贺奇骏会回来的。</p>
一定会回来的。</p>
只不过，需要时间。</p>
于是，他继续说道：</p>
“您老不放心吗？”</p>
“不是不放心”</p>
贺天福尴尬地笑了笑。</p>
“我就是觉得那女同志有点怪怪的。”</p>
“俺家小子，不会变成女的了吧？”</p>
林序哑口无言。</p>
他想笑，但是又笑不出来。</p>
见他没有回答，一旁的女人也凑了上来。</p>
“领导，我儿是不是.不在了？”</p>
“您放心说。”</p>
“我们扛得住。”</p>
林序坚定地摇头。</p>
“这次你们真的想多了。”</p>
“他真的是有要紧的工作。”</p>
“具体什么时候结束，其实我也没办法给你们一个准确的时间。”</p>
“项目太大了，封闭期也很长，几个月、几年都有可能。”</p>
“不过，你们信我。”</p>
“他肯定会回来的。”</p>
“这一点，我以组织的名义，向你们保证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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